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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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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看你是沒有被拖鞋打過!”

不管怎樣,今晚想做激活訓練,必須先把這鬼影給制服了。不然總是讓它飄來飄去,心喬都要被凍感冒了。

鬼影飄進兵馬俑大廳的時候,整個身形都膨脹了許多,似乎它只要在黑暗越多的地方,力量就會越強大。

船帆般大小的鬼影覆蓋了大廳一多半的空間,四個角緩緩上升,像包餃子一樣把心喬包在了中間。

心喬手中的小拖鞋啪啪揮舞,鬼影被她打到的部分立刻消散,堪比電蚊拍殺蚊子一樣幹凈利落。

只不過鬼影並不像蚊子那樣渺小,即便它收束身形,仍然像瀑布窗簾一樣從天花板垂下來,卷成一團把心喬圍在中間,層層疊疊的影子落在眼前,心喬就好像置身一座大染坊,滿眼都是被染成黑色的綢緞。

鬼影分散出好多小鬼影,在層層疊疊的幽幕間穿梭,一個接一個向心喬撲來。

心喬揮舞拖鞋大殺四方,小鬼影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就在揮舞右手的時候,心喬的左手不自覺地擡了起來,做出一種手握韁繩騎馬的動作,她的心中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萬軍叢中穿殺而過的時候就應該是這樣騎著馬才對的。

心喬打散一個又一個鬼魂。沒多久,兵馬俑大廳竟然亮起了一盞燈。

不是應急燈,而是頂棚上原本熄滅的一根燈管亮了起來。

難道和打鬼有關?打掉所有的鬼影,是不是燈就全亮了,電量充足了,就能喚醒羅老師了?

心喬動作更快了,她抄起兩只拖鞋,左右開工,仿佛拿著雙刀的將軍,在萬軍中盡出破敵之力。

兩盞、三盞、四盞,隨著鬼影不斷被消滅,越來越多的燈管亮了起來,幾乎點亮了小半個大廳。

心喬現在越發確定了,這鬼魂就可以當作大廳的能源。

“雖然不知你是從哪裏來的,但既然來了,哼哼,此夢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趁著鬼影開始集結,心喬直接向對方沖了過去,想要一擊把對方擊潰。

然而鬼影的漩渦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好打散,對方像是早就料定她會沖進來,早就在最中心的部分增加了最多的層數,當心喬撞進來的時候,那些鬼影像層層疊疊的卷簾門一樣,全部卷在了一起,把心喬牢牢卡死在中間。

那些影子凝結的速度比心喬打散的速度還要快,即便心喬不斷造成殺傷,但鬼影也沒有半點退讓,直接把心喬卷到了半空中,這個時候,剛剛點亮的天花板,又開始閃爍,燈管一盞一盞暗了下去。鬼影還發出陣陣瘆人的笑聲,好像在嘲笑心喬的攻擊無效。

“竟敢嘲諷我!”

心喬皺起小眉頭,胳膊在空中掄起王八拳,她覺得力量比剛才大了許多,拖鞋都用不著了,她直接雙臂用力,將糾纏自己的鬼影瞬間撕得粉碎,就好像徒手掰大樹一樣,這猛然爆發的力量就連心喬自己都吃了一驚。

我好強啊?

可是對面的鬼影很煩,又開始從碎片的狀態重新集結。

心喬撓頭,這東西有完沒完啊,她進夢境是來訓練的,總不能每天進來就在這打半個小時的小鬼吧,她也不是鐘馗啊。

這時候,心喬的援兵來了。

一道黑影飛了過來,是從外面的中央大廳飛來的,心喬正好在門邊,黑影直接從她頭頂掠過,炮彈一樣砸在了鬼影凝結的核心部位。

這一下沖擊,將鬼影砸成了碎片,當那些碎片企圖凝結成氣旋的時候,黑影一轉身,黑色戰刀揮出,空中無數刀光閃爍,犀利的刀法連風都切開了,鬼影被分解成一縷縷的煙絲。

下一刻,黑影甩開外袍,露出裏面的黑色鐵甲,鐵甲內部仿佛裝了吸塵器一般,一瞬間吸起劇烈的氣流,一陣陣旋風把鬼影的黑煙全部吸進了鐵甲的縫隙裏面。

一口氣吃下無數鬼影,鐵甲晃動了一會,隨後從縫隙吐出一口白煙。

就像一個人喝了一大杯汽水,打了個氣嗝。

這個人呢,正是盜將軍。

沒見過幾次面,但一段時間不見心喬還有些想念這個鐵黑大塊頭。

盜將軍吃下鬼影後,整個兵馬俑大廳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所有設備都開始運轉,入口高臺上的屏幕也完全恢覆,顯示電量恢覆到了50%以上。

燈光照在盜將軍的黑色鐵甲上閃閃發亮,奇怪的是,盜將軍的鐵甲非常濕潤,好像剛剛從水裏打撈上來一樣。

心喬回想自己的夢境裏,好像並沒有水呀,盜將軍身上的水是從哪來的?

盜將軍沒有說話,他收起大刀,從懷裏取出了兩個黑色的小團子,然後又從鐵甲中噴出陣陣白霧,將白霧團團包裹住小黑團子,確認包好後,才向心喬遞了過來。

“給我嗎?”

心喬問道。

盜將軍點了點頭。

心喬不知道那團子是什麽,但她看那團子外面的白色霧氣,和盜將軍吃下鬼影後吐出的霧氣是一樣的。

盜將軍這是把鬼影的精華和什麽東西混合了嗎?

心喬好奇地伸出手,順勢想要接過兩個小黑團子,然而卻沒想到那團子竟然自己飄浮起來,像是胚胎發育一樣,團子的外型迅速變化,其中一個變成了小蛇的模樣,像心喬游動過來。

這好像是魔力啊?就是魔石裏那種啊。

心喬反應過來,她雖然無法通過感知去判斷,但是她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和羅隱老師給她演示魔石的樣子幾乎完全一致。

“老師說我沒激活,不能吸收魔力啊。”

心喬說著就往後躲,那氣團形成的小黑蛇就在她後面追。羅隱老師講課的時候說過,沒激活獵人之心的人,可以接觸魔力但絕不能將魔力內化,否則會出現人為型的迷宮病。心喬記得這一點,趕緊躲避黑色小蛇。

剛好大廳後邊有個柱子,心喬就繞著柱子跟小蛇兜圈。

這個時候,盜將軍好像發出了一些聲音,像是笑聲,又像是風聲。

“王……繞柱……哈哈……”

心喬皺眉,你怎麽敢笑我。

就這一錯神的功夫,心喬被黑色氣團追上了。就像盜將軍吸收鬼影那樣,這兩個氣團通過口鼻陸續進入了心喬的體內。

氣團沒有氣味,但是有溫度,心喬仿佛吸了一口空調冷氣,精神一振。

然後心喬就覺得肚子特別脹,好像一口氣喝了一大瓶可樂似的,滿肚子都是氣不吐不快。

心喬皺著眉頭扭來扭去,終於找到了感覺,她張開嘴巴,大大的打了一聲嗝。

“嗝額——”

一團團灰白色的氣體,順著心喬的嘴巴被打了出來,看著氣體的顏色,心喬總覺得剛才的團子在他體內被消化融合了。

氣團沒有消散,而是在心喬面前慢慢凝結成形,出現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影,如海市蜃樓一般,與此同時這個人影的內部充滿奇異的畫面,仿佛有無數的屏幕在播放著許多電影片段,那些片段都是古代的,場景和人物都好像古裝劇那樣。

有些畫面裏表現孩子打鬧摔傷了腿,一位郎中幫孩子沖洗傷口上藥包紮。

有些畫面裏是一片藥田,一位郎中正在勞作,工作、晾曬各種藥材。

還有一些畫面表現村裏出現了傳染病,許多人一個個病倒,而那位郎中冒險攀上懸崖,只為尋找治愈傳染病的藥草。

在這一個個畫面之外,心喬噴出的灰白霧氣逐漸成型,變化後成一位古代郎中模樣的先生,他清瘦的肩膀上挎著寬寬的背帶,背帶上鼓鼓囊囊有許多小包,最下面還掛著一個大藥箱。

和盜將軍一樣,這位郎中先生同樣面貌不明,看不清五官,盜將軍是偶爾能看見一張嘴和一雙發光的眼睛,郎中先生則是什麽五官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撮山羊胡。

但是從郎中先生微微彎腰的姿態,和被藥箱壓彎的肩膀來看,心喬總覺得對方是一位非常親切的人。

灰白色的郎中向心喬輕輕躬身施禮,然後便化作輕煙,升騰不見。

心喬這時候想找盜將軍問問,但是盜將軍不知何時也已經消失不見,只有在剛才將軍站立的位置還留下一片水痕,證明盜將軍真的來過。

發生了好多不太懂的事呀。

心喬撓頭,她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打鬼魂可以給大廳充電,然後吃掉鬼魂可以生出一位江湖醫生,對了還有盜將軍帶來了兩個小黑團子。

總結完了,心喬才想起來今天做夢是來激活獵人之心的。她想到羅隱老師的囑咐,趕緊回到高臺,操作觸屏屏幕。

她點開人員列表,點到羅隱老師的名字,然後按下喚醒按鈕,把羅隱老師喚醒到了她的兵馬俑大廳裏。

隨著一聲氣響,靠前的一臺設備蓋子掀開,羅隱老師從裏面走了出來。

終於進來了。

羅隱的樣子愁眉不展,他發愁,一半是因為心喬的獵人之心激活的事,另一半則是因為他今晚回廳裏後,聽說的兩件魔石失竊案件。

魔石丟了,賭約計劃可能要耽擱了。他想不通是何方神聖,敢在各國的官方勢力範圍內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就這麽在大海上,硬生生把永恒魔石偷走了。

考慮這些的時候,羅隱走上兵馬俑大廳的高臺,他馬上嗅到了一絲海水的腥味,一低頭,就看見高臺上有一大片海水痕跡。

破案了?

……

夜晚,時間往回倒回一些,回到羅隱剛剛離開朱小青和佟心喬的住所,返回獵務廳的時候,那時羅隱的心裏還在想白天的訓練,以及晚上在電梯看到了那一對母女。

想要治療迷宮病,真的很不容易。

因為永恒魔石數量有限,根治迷宮病的項目除了費用高,治療日期也都要搖號排隊,既要花錢,還要看運氣,看時間,看自己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所以有時一些患者會選擇去永恒魔石資源富裕的國家,花數倍的價格進行緊急治療。

但是不論哪一種選項,和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都是沒有緣分的。普通人能選的大多只是暫時控制癥狀的普惠治療項目,比如療養院的理療項目等等。

如果常雲能有更多永恒魔石就好了,或者能有更多根治迷宮病的方法就好了。

羅隱想著這些,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獵務廳裏燈火通明,大廳裏時不時還有辦事員走動,忙碌著相關工作。羅隱正走過大廳,忽然就被小李組長叫住,對方的小眼神明顯是還在生氣,說張白雲主任有事情要和他談。

羅隱本以為,是張主任要給他指點一下心喬的情況,因為白天在訓練場館的時候,獵務廳乃至獵務部的一些領導是在辦公樓親自視察他的教學工作的。

羅隱知道領導們是要看看朱小青和佟心喬,是否真的適合當作賭約計劃的協力者。

對視察結果羅隱是有信心的,所以他認為張白雲主任叫他過去,應該是要談一些關於教導指導訓練方面的內容。

然而當他到了張白雲主任的辦公室,卻發現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永恒魔石丟了?”

羅隱感到難以置信。

一顆B級永恒魔石丟了,而且是在艦隊押運過程中,在眾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丟的。

在大海中的艦船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這麽憑空消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羅隱的第一反應就是有內鬼。

“雅貝有呢,他也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羅隱問道。

雅貝有是裴氏財團手下一位非常強大的感知系獵人,和羅隱一樣,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們是可以看到的。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麽魔物的蹤跡能夠逃過他們倆的眼睛,羅隱絕對不相信。

“咳咳,他不在場。”

“聽說是和女朋友過生日,第二天錯過了軍艦起航的時間。”

張白雲放下茶杯,吐了口氣。

“哪個女朋友?而且調查員確定是真的嗎,有沒有他收了黑錢,故意不上船的可能性?”

羅隱根據對雅貝有的了解,合理推測。

“裴氏財團、六國海空軍以及國防安全局的人都查過了。”

“雅貝有作內應的嫌疑可以排除。”

張白雲搖頭。

這個失竊案,讓各大勢力都沒有頭緒,甚至周邊國家已經考慮是否要暫停使用案件所涉及的航線。

“人們都在擔心,怕那片海域忽然出現新的迷宮,若是出現大型迷宮地動,恐怕皇冠礁群島都不保。”

這的確是有可能的。

羅隱目光低垂,思索著種種可能性,他認為有必要去一趟失竊海域,實際探測一下情況。雖然已經距離事發很長時間,但要是運氣好,也許還能發現一些蹤跡。

起碼要判斷出這件事究竟是什麽性質,否則周邊幾國都不會安心,常雲國的航運也會受一定影響。

運輸成本提升,往往會帶來所有產品價格的提升,反映到居民消費品上,就是許多家庭會需要節衣縮食。

想起晚上在電梯見到的那對母女,羅隱又是一陣失落,那是常雲的一個縮影。

“好了,已經有隊伍去了,明天中午會有結果,暫時他們不需要你的支援。”

“如果有新的情況,部裏會下指令,到時你才去吧。”

張白雲示意羅隱先不用著急。

“我們九組的工作還是圍繞賭約計劃,裴氏的魔石丟了,還有辦法讓裴氏再拿一顆出來嗎?”

張白雲和裴氏並不熟悉,整個賭約計劃其實有很大部分都是羅隱操辦的,所以他在和李主任談的時候,也沒有打包票說賭約計劃還能繼續,只是向李主任爭取了一些時間,回來看看羅隱還有沒有辦法。

“這沒問題。”

“只要和雅貝有說一聲就行了。我去說吧。”

羅隱說道。

對裴氏財團來說,一顆B級永恒魔石其實不算什麽。為了換到羅隱,讓他們多出幾次賭註都沒有問題。

就像是金錢對頂級獵人的意義很小一樣,永恒魔石對頂級財團,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閑置在手中無處用的永恒魔石,幾大財團都有很多。

所以賭約計劃還可以繼續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得到羅隱的保證,張白雲一陣放松。說完了大事,他可以說一些小事了,這件事倒是可以讓羅隱順便去辦一下。

“其實還有一個事,你可以幫忙去查一查。”

張白雲說道。

“白天你借用的那顆激活用的魔石,在送回協會倉庫的時候也被人盜走了。”

“是個小案件,但是協會這邊認為這是一個增進兄弟單位間友誼的機會。”

“希望請你這個有名的感知系獵人,去協會和警隊,給新人們露兩手,增加一下大家的信心,也增進一下兄弟單位間的關——”

張白雲說到得意處,露出微笑。

誰知一擡頭卻發現羅隱早已消失不見,只看見開到一半的門,緩緩隨風關了過來,哢噠一聲,自己關上了。

“不去就不去,好歹聽人說完話,年輕人就是太毛躁,不懂團結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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